作者: 薛洪文   偶閑,去訪一座久別多年的故鄉名山。入山不久,便可聽見清溪的潺潺水聲,擁抱的是一山的林蔭與陣陣奔來的涼風。徒步上山時,發現青石臺階,石縫的夾處,石階的階面,隨處可有厚厚的青苔,綠油油著,亮著綠光,亮著一身的綠。于是,驚訝,驚訝這微小生命的世界,驚訝這細細尖上的生命怒放。   在這微小的生命世界里,沒有花的形狀,沒有花的艷彩,沒有花的暗香。可它們怒放著,怒放著對生命到來的無限歌唱與追求,怒放著對微小生命空間的演繹與詮釋。它們的每一粒綠,每一粒翠,都是生命原本意義的色彩,都是生命世界里,生命怒放的一個傳奇故事。   是的,生命的原本意義就是怒放。每一個生命空間里無限色彩綻放,煙火般地怒放,生命的世界才五彩繽紛,才如浩瀚星際的璀璨。即使微小,微小的一滴綠,也足以讓生命世界的畫幅,如山水丹畫般精彩。   有時,生命的怒放猶如可泣的一首歌。秋菊選擇把花盛開在秋風的凄厲,雪蓮把花種在滿天飛舞的雪衣,它們沒有選擇室內花的嬌氣,也沒有選擇名花的富貴。可它們,卻以萬花沒有的盛開姿勢,開在了那寒風與冰骨。   有時,不得不承認生命的盛開,是一種勇氣。可見輪椅上藍球隊員,假肢的長跑運動員,他們衣服下遮蓋的不是殘肢,而是勇氣的美麗再生肢,是對生命盛開的追逐,是對生命曲折命運的抗爭。(美文精選網:www.meiwenjx.com)   生命的盛開需要夢來放飛。在我們抓住了上帝賜予的生命,我們的人生短程,只有夢才能突破生命的有限空間,只有夢才能搖醒人生的花園,只有夢才能煙花般燦爛。不可否認,我們終將要裝進一個匣子,在裝進匣子前,回首的一瞬間,仿佛唯一只有夢,才能懂你的微笑與遺憾。   生命的火樹盛開,需要點燃。就讓歲月時光上的曲折線,去旋轉,去著色,去奔放;就把歲月上的風寒,去擠成燃燒的火團,去結晶出盛開的風骨。你若怒放、盛開,人生彩翅便蝶蝶飛來。 +10我喜歡

●  陳昌榮   雨點霹霹啪啪地敲打著玻璃窗,偶爾一道閃電使這個世界變得雪白,瞬息又歸于黑暗,繼而又傳來了轟隆隆的炸雷。晚上九點多鐘,江大嬸坐一條小木凳上,心也隨著這閃電和雷聲跳動,“這個老東西,一輩子就知道工作,臨近退休還不知道輕閑一會兒!干嘛成天這樣起五更、爬半夜的,又不是扶貧隊長,又不是科長,扶貧工作檢查過不過關跟你有幾毛錢的關系。” 今天是丈夫老江59周年的生日。她坐在餐桌旁看著那精心烹炒的丈夫最愛吃的四個菜,還有特意買的一瓶白云邊酒。菜已經熱過幾次了,丈夫還沒有回來。她掀開扣在桌子上的菜準備先吃,向窗外看了看,她又重新蓋好。   老江早已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,妻子叮囑他今天早點回家,他也沒在意。這幾天精準扶貧工作正忙得不可開交,準備各種材料,制定脫貧方案,走訪入戶,哪一項工作他都要親力親為,為了工作,他已有一個星期沒回家。白天,老江下鄉走訪,掌握所駐村近百戶貧困戶的信息資料;夜晚,回到扶貧工作站,整理全村的扶貧資料,時不時還被抽調到其它的村督導扶貧工作,白天黑夜無周末,同事們和村干部都看在眼里,都勸他:“老江,要注意身體啊”,老江聽了總是俏皮地笑著回答:“我身體壯著呢,人家都說扶貧能減肥,我看我是越來越結實了。” 老江入戶走訪了最后一戶扶貧戶,沿著山路往回走的時候開始下起了雨,春雨很涼,可他心里卻熱乎乎的,因為再過三個月他就要退休了。這幾天,局里準備讓他在縣財政扶貧經驗交流會上發言、總結經驗,他卻把機會讓給了別人。現在他只是希望退休后,回老家幫兒子辦養豬場。兒子在老家當村主任,又成家了,如今承包了村里15畝責任田,還辦起了500頭小型養豬場,是縣里有名的致富能人。他一邊想一邊往回趕。江大嬸眼睛緊緊望著窗外發呆,現在她不再埋怨江大叔,她只是想著那彎曲泥濘的山路,只想著江大叔嚴重的關節炎和胃病,心里空落落的,不時冒出一些令人恐懼不安的念頭,沖出心底,化作莫名的煩躁。她索性站起身來在屋里來回走著…… 老江脫下外衣,把裝有《精準扶貧明白卡》和筆記本的包緊緊裹在里面,然后抱在懷里,迎著冰冷的雨水艱難地向前走。他想寧可自己冷點也不能讓雨水澆濕花名冊,秋雨無情打在江大叔身上,他早已全身濕透,患關節炎的腿一陣陣鉆心地痛。山路上的黃土變成黃泥,又粘又滑。江大叔打著趔趄,憑著山里人的執著精神往前跋涉,他顧不得這些,心里只想著早點回到站里把扶貧日記寫好,把全村近百戶的扶貧檔案整理好。 在離村扶貧工作站不到兩公里的地方,老江腳下一滑身體失去了重心,仿佛在宇宙中,在時空中降落,降落……他雙手緊緊抱著《精準扶貧明白卡》,重重地摔倒在路邊。工作站吳隊長見老江這么晚了還沒回站,便一路尋來,才發現老江摔倒在路邊,暈倒在地。   雨在下,雷在響。江大嬸心里的不安上升到極點,那黑暗、雷聲、那閃電、那雨聲無不攪動她的心。她在向上天祈禱江大叔平安回來,不安戰勝了希望,希望又戰勝了不安。她不再等待,她突然起身打開房門,一股冷風帶著雨水撲面而來,正在這時,吳隊長冒著大雨,背扶著江大叔走進了家門。江大嬸眼睛模糊了…… 老江59歲生日就這樣過去,他們付出了很多,可很少有人知道,因為他們都是普通人。 +10我喜歡

周凡是個漂亮的四川女人,22歲的時候嫁給了一個渾身雕花的上海男人。結婚的第二年就有了女兒小薇,老家的親戚朋友都說她幸運,終于從糠籮里跳進了米籮里。   嫁到大都市,同村的姐妹都說她好命,羨慕不已。為此,這樁婚事也確實讓周凡風光了一段時間。   那年女兒小薇三歲。有一天,周凡下班回家后發現公公婆婆都坐在那里抹淚,她著急的問公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。聽完婆婆的敘述,周凡只感覺晴天霹靂,差點暈死過去。原來小薇的爸爸瞞著家人把家里唯一值錢的房子20萬抵押給了借貸公司,這筆錢做了什么用途當時沒有人清楚,今天借貸公司一伙兇神惡煞的人來催款公婆才知道。   正所謂福無雙至,禍不單行。失去房屋的陰影還沒有散去,又接到派出所的電話,周凡的老公因為吸毒被抓。事情敗露后,周凡的老公干脆破罐子破摔,無所顧忌,從戒毒所出來的第二天就又開始復吸,壓根就不管一家老小的死活。   一人吸毒,全家遭殃。為了索要毒資周凡的老公打過她,也打過年邁的爹娘,也踢過年幼的女兒,為了尋找毒資真是壞事做絕。   周凡離婚了,也辭去了工作,獨自帶著四歲的小薇離開了家,因為怕小薇的父親糾纏,所以到偏遠的郊區租了一間民房。(美文精選網:www.meiwenjx.com)   在異鄉,一個沒有學歷沒有一技之長的女人,獨自一人撫養孩子談何容易。第二年,小薇貧血性休克,住院又花了不少錢,在六親無靠的情況下,周凡邁出了不光彩的一步。   此后,家里經常有個陌生的男人進出,這個男人看周凡的眼神很溫柔,男人每次來都給小薇買禮物和零食,剛開始的時候小薇還甜甜地喊他叔叔。   這天,家里來了一個很胖的女人,一進門就把屋里的東西打爛一地,還揪住了周凡的頭發拼命的撕扯,一邊打還一邊罵:“臭婊子,狐貍精!我要撕爛你的*”看到有人打媽媽,小薇跑過去抱著胖女人的腿死勁的咬了一口。“小婊子,你給我滾開!”胖子女人一邊罵一邊把小薇踹翻在地。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周凡看到胖子女人打罵自己的女兒,突然像一頭發瘋的老虎,歇斯底里的尖叫一聲,撲了過去:“你打我罵我都行,就是不許你傷我女兒!”胖子女人被周凡的舉動嚇了一跳,氣急敗壞的吼著:“你這個爛貨,再敢勾引我老公,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!”說完“呸”了一口濃痰悻悻地走了。   小薇摸著周凡流血的臉問:“媽媽,什么是臭婊子,什么是狐貍精啊?”周凡淚如雨下,痛苦地說:“媽媽也不知道。”說完就開始打掃一片狼藉的屋子。   家里依舊還是有別的陌生男人進出,也有女人打上門,周凡一如既往的像只待宰的羔羊,只要不傷害她的女兒,就隨便人家打。只是逐漸長大的小薇再也不喊那些男人叔叔,甚至是瞧他們的眼神都帶著一絲仇視,也排斥媽媽近距離的親近,走路都要保持距離。她拼命的讀書,想盡快逃離這個她覺得恥辱的地方。(美文精選網:www.meiwenjx.com)   中學雖然離家不遠,小薇還是選擇住校,除了寒暑假她不再回去。每個月周凡給小薇送生活費,其實是想看看女兒,叮囑她吃飽穿暖。每一次小薇都是不耐煩的接過錢就走,仿佛和媽媽多說一句話都丟臉。每當這個時候,周凡都是無奈而痛苦的看著小薇離去的背影。   這年,小薇考上大學了,她對母親更加冷漠更加瞧不起。她在課余時間找了兩份家教,她不想再花周凡的錢。這年春節,小薇臨回學校前,周凡拿出一張銀行卡說:“小薇,這是媽媽所有的積蓄,你揣著它,在關鍵時刻可以救救急。”小薇看了一眼雙眸發紅的母親,還是狠了狠心說:“這樣的錢自己留著用吧,我只想用來路干凈的錢。” 周凡的臉色瞬間蒼白,小薇的話好似一把尖刀,每一個字都捅在了她的心上。   “小薇長大了,我也再沒什么牽掛。既然上半輩子讓孩子抬不起頭,我不能毀了孩子的下半輩子……”神情恍惚的周凡一邊自言自語,一邊打開柜子,找出那瓶N年前就想喝的敵敵畏,鎮定地擰開了蓋子,面帶笑意的一飲而盡…… +10我喜歡

我醒來了。   灰白的天花板,早已泛出星星點點的霉。厚重的窗簾映入薄薄的亮,已是白日了。我坐起身,掀開潮濕的被褥。逼仄的房間只容得下一張不大的床,一個柜子。不知是什么時候貼上去的墻紙開始脫落,只剩下塊塊灰白的斑駁。拉開窗簾,陰沉的天與陰沉的建筑已分不出界限。   漠然地收回目光,我背上吉他,走出房門。   打開銹跡斑斑的鐵門,隨著一聲沉重的“吱呀”,一滴雨絲落在我的鼻尖上,還是那熟悉的冰涼。“嗚~”。我轉過頭,一只瘦骨嶙峋的灰狗蜷縮在樓梯間死寂的角落,艱難地支著腦袋,用濕潤的眼直盯著我。   狹窄的巷道,一旁的水溝終日散發著腐爛的氣味,若有似無的雨絲令空氣泛濫出霉菌,苔在墻角肆無忌憚地蔓延。哪個宿醉的酒鬼倒在了水溝旁,幾個酒瓶咕嚕嚕滾了一地;哪個在陽臺上朝下潑水的婦人,嘴里不停地高聲咒罵著天氣;哪個一夜未歸的男人,在家門口聽著妻子歇斯底里的怒意。   這雨,已經連續下了一個多月了。   三,二,一,綠燈。我默默跟在人潮的末尾。   三,二,一,紅燈。我被一股巨大的沖力撞倒的同時,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劃破了死寂的雨幕。   ---   我強忍住大腿傳來的鉆心的疼痛,沉默地支撐起身,一瘸一拐地走向對面,心中早已無波無瀾。抬頭,任憑灰色的雨絲浸潤眼眶。余光中,我瞥見那輛車的司機從窗口探出頭,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,咒罵著:“晦氣!又一個找死的!”伴隨著一聲刺耳的鳴笛,“嘭”,兩輛汽車發瘋似地撞在了一起。然而所有人都沒有回頭,包括我。   兜帽下,我看著前方,一個個后腦勺在眼前幢幢疊疊,黑,白,灰,構成世界所有的色彩。   雨還在下。毫不留情地落在肩頭、領口、衣袖,暈開朵朵水漬,沒有一個人撐傘。他們對外界已毫無知覺。或許是已經習慣,或許是已經麻木。一張張冷漠的臉,機械般地盯著前方,卻不知前方是何方,唯有隨波逐流。   我緩緩挪到平日的那個遮雨棚下,背靠著墻坐下,輕撫著滲出點點血絲的膝蓋,在心里默默舔舐傷口。身前,人潮如編寫好的程序般前進。空氣是濕淋淋的,如同干后淡淡的墨水,化不開。   閉上眼,撥動第一根琴弦。聲音孤寂,在粘稠的空氣中劃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。   雨繞開了我。   這個只容下得我一人的空間內,弦音與每一滴雨頑強地碰撞,消融,湮沒。此起彼伏的鳴笛聲中摻雜著司機們的抱怨,兩個扭打著的男人嘴里不停威脅著對方,街邊的商店門口,店員譏誚地挖苦著,將一個流浪兒重重地推到一邊。   我看見,你依舊在那里。   灰蒙蒙的人群川流不息,幾乎與灰蒙蒙的雨融為一體。而你,卻是灰色中唯一的白,沒有被灰色浸染的白。你站在對面,目光越過層層疊疊的灰。兜帽之下,我低吟淺唱。琴聲插上了翅膀,跨過茫茫人海,淋盡灰蒙細雨擁抱你。一瞬間,你的眼神清亮,干凈得不帶任何雜質,讓我想起了悠久時光里那碧天上的云,那汪能映出浩渺青天的湖,那彎白凈如玉的月牙。你默默地站在那里,默默地聆聽。   雨繞開了你。   可你的眼睛黯淡了。毫無征兆,也不出意料。雨狂笑著吞沒了你,灰一點點侵上你的肩頭、領口、衣袖。于是,你也變成了茫茫灰色中的一員,了無生氣。弦音在空氣中輕輕顫抖了一下。我知道,你也沒有逃過既定的命運,駐足了片刻便離去。   兜帽掩住雙眸,阻開那一望無際的灰。白色的琴弦,在灰色人海中激不起半點波瀾。   雨,下大了。   我默默收起吉他,轉身。雨勢越來越大,人群流動得也越來越快。我站在小鋪前,看著傾斜的雨滴成了簾。抬頭望去,天被潑上了一團又一團墨汁,黑沉沉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暈染開來,漸漸地,整個天空,再透不出一絲光亮,連帶著雨也變成了濃黑的墨水。   仿若卡帶的磁盤,眼前的場景一次又一次更新變換。   機械般向前涌動著的人潮終于停下了一往無前的腳步,就像是誰失手打翻了墨水瓶,暈出了大朵大朵的花。人們冷漠的表情開始融化成一種恐懼。   尖叫。逃跑。哭泣。跪地。祈求。   人已所剩無幾,街上到處流淌著濃黑的水,一切都被取代了,這個世界徹底崩塌,消失。   我醒來了。   ---   入目依舊是灰白的天花板。我坐起身,掀開潮濕的被褥。逼仄的房間只容得下一張不大的床,一個柜子。分不清顏色的開始脫落的墻紙在我眼中都成了塊塊灰白的斑駁。拉開窗簾,陰沉的天與陰沉的建筑已分不出界限。   我嘆了口氣。   我已經經歷了無數的這一天,每分每秒,每人每景,都是鐘表內的齒輪,按照著它既定的命運進行。一切復蘇,消融,又重生。   我想起了你。   第一次在人海中發現你,我剛剛明白自己的特殊。你站在茫茫灰色人海之中,白色的身影如此鮮明,讓我想起了悠久時光里那碧天上的云,那汪能映出浩渺青天的湖,那彎白凈如玉的月牙。我還沒有被懲罰,還未陷入這無窮無盡的輪回中。隔著人海相望,我似乎從你身上看見了以后必將永遠失去的希望。   我們無話不說,我們心有靈犀,我們視彼此為知己。但即便是你,也在某一天與我分道揚鑣,自此杳無音信。你會是那個帶我脫離輪回的人?但即便是你,也僅僅駐足了片刻便離去。白色的身影最終被灰雨浸染,融入了茫茫人群。   這一天,是末日。   我在老地方,默默舔舐著傷口。   你站在對面,目光越過層層疊疊的灰。兜帽之下,我低吟淺唱。琴聲插上了翅膀,跨過茫茫人海,淋盡灰蒙細雨擁抱你。一瞬間,你的眼神清亮,干凈得不帶任何雜質,讓我想起了悠久時光里那碧天上的云,那汪能映出浩渺青天的湖,那彎白凈如玉的月牙。   可你的眼睛黯淡了。毫無征兆,也不出意料。雨狂笑著吞沒了你,灰一點點侵襲上你的肩頭、領口、衣袖。于是,你也變成了茫茫灰色中的一員,了無生氣。我默默收起吉他,轉身,走到街邊小鋪下。   這時,雨,下大了。   我站在小鋪的遮雨布下,靜靜看著傾斜的雨滴成了簾。命定的車輪在我耳邊轟隆作響著,我閉上了眼。   “姑娘,雨下大了,進來避一避吧。”  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,恍若驚雷。我愕然地回頭,是個白頭發的婆婆。一身略顯臃腫的衣服,一雙渾濁中透出些清明和澄亮的眼睛,讓我想起了悠久時光里見過的一塊琥珀,通透的顏色中裹藏了一株幼嫩的綠芽,在陽光下能透出璀璨的色彩。   鋪外,雨聲如怒;鋪內,仿若幻境。   我迷失在悠久時光里,老婆婆招呼我在矮桌旁坐下,而后在一堆雜物中仔細翻找著。那灰色的雨似乎到了這里就彌散得一干二凈。不過幾平方米大的一間鋪子,一只毛色雪白的大犬安靜地伏在桌腳,一切都擺得整整齊齊,所有的碗筷都洗刷得雪白無漬。老婆婆的皺紋如暗處的蜘蛛網一般在臉上蔓延,雙手也是溝壑叢生,唯獨那眼,有著我許久未見的光芒,讓人心悸,讓人羞愧,讓人萌生出一種朦朦朧朧的念頭。   ---   “唉,留疤了可不好。”似是自言自語,拖著慢慢悠悠的聲調。她拿了些傷藥,用一塊打濕了的白布準備替我清理傷口。“不用……不用麻煩您了,我,我自己來。”太久沒有與人交流,我幾乎忘了怎么說話。   “這雨,什么時候停啊。”我上藥的手頓了頓,垂下了眼瞼。永遠都不會停了。我在心里回答。   “很快,應該很快就會放晴的。”老婆婆的聲音依舊悠長。我打了個激靈,猛然抬頭望向她,全身的神經都克制不住地戰栗起來。她的側臉是安詳,歲月侵襲的眉眼是篤定,望向遠方的眼眸是封存了悠久時光的琥珀,讓我看見了一直在尋找的東西。   “嗯,雨很快就會停的。”我下意識地說出這句話,不知是在說給她還是給自己。桌腳的白犬親昵地蹭了蹭我的腿。   裹好繃帶,我站起身,背上吉他,準備走進雨幕中。   “姑娘,等等。”   老婆婆叫住我,遞過來一把傘。那鮮亮的紅色仿佛能燎盡所有荒蕪,傘柄帶著溫暖的觸感。   角落里的白犬歡快地搖了搖尾巴,一雙水潤的眼眨巴著。我默默地轉過頭。   天空并沒有出現預料之中的墨花。我在那朝前流動的灰色人群中回過頭,就像是突然被按下了定格鍵。   一望無際中我看見了一模一樣的紅傘。紅傘下,是白色的你。白色的你,淺淺地笑著,那笑插上了翅膀,跨過茫茫人海,淋盡灰蒙細雨擁抱我。   一瞬間,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咔啦啦地掉落。我看見了,溫暖的紅在人群中渲染開去,是悠久時光中消融冰雪的春風,在一片灰色中流淌著。我聽見命運的巨輪在我耳邊崩塌,破碎。如同我那蝸居的陋室中的墻紙一般,目之所及,周圍的一切都自上而下地剝落,顯出它們原本的模樣。似乎是無形之中的一團紙巾,將所有灰雨都吸附,擦盡。   而你,伸出了手,沖我淺淺地笑著。   我醒來了。   ---   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。輕薄的窗簾縫間躍入一束跳動的陽光,告訴我已是白日了。逼仄的房間只容得下一張不大的床,一個柜子。不知是什么時候貼上去的,淡藍的墻紙開始有脫落的跡象。我坐起身,掀開潮濕的被褥。窗口一抹若隱若現的綠色吸引住我的目光。浩渺的藍天上大朵大朵潔白的云盛開著,一只鳥兒展著雪白的羽翼從窗前啁啼飛過,一株翠色的藤蔓從樓上人家的陽臺上垂下,輕輕在窗前飄搖著。   我從窗口探出頭,看向樓下。   樓下,你穿著一身白裙,淺淺地笑著,朝我招手。   我,醒來了。 +10我喜歡


林皓瑜的每日頭條13990劉隆鈺的推薦清單52294陳文任的推薦清單34546
王星琦推薦直播開箱87797 謝幼義的特別推薦97823金健豪的優質好物推薦 吳介薇的優惠好物56309陳素恭的優質好物推薦47515 趙歡聿特賣會情報31129楊馥芳的優質必買清單68891 洪佳蓉的開箱嚴選推薦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4jwn2v4w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